“文医生?”金发女秘书的蓝眼睛生生多看了她叁秒钟,“长官已经在等您了。”
这太反常了,克劳德小姐想。谁都知道上校最爱玩“等候室折磨”的把戏,上次那群日本人足足喝了叁杯劣质黑咖啡才获准进门。可今天,这个英俊却总阴晴不定的男人居然破天荒一大早就坐在办公桌前,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。
更奇怪的是,这次再普通不过的培训,他要求找间位于二楼的办公室。二楼,连她自己都有点害怕踏足,那里总能隐隐约约听到地牢里传来的惨叫声。
不过,这东方女孩的头发倒生得挺好,和上校的意大利小情妇一样又顺又有光泽,和绸缎似的,这是用了什么香波呢?难道黑头发的人发质都比较好?
女孩走进来时,君舍坐在高背椅里,办公室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切割成条状,而他面前堆着的档案足有半尺高。
她还没完全看清他,倒先是那人特有的轻佻男声从头顶上飘过来。
“啊,小女士,请坐。丽兹一别,你的睫毛还是这么爱发抖。”
每次这个棕头发的人叫自己“小女士”,俞琬都有些不舒服,特别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她就更不舒服了,可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。
“君舍上校。”女孩小心翼翼落了坐,嘴角挂着昨晚就练了无数遍的标准微笑。
座椅矮得出奇,这个高度让她不得不仰视对方,是被特意调低了吗?
阴影中的男人推过一杯果汁来。
“橙汁,小女士爱喝的。”丽兹那晚,她就是为了偷偷摸摸拿个橙汁把杯子摔在地上的。
俞琬手收紧了些,他怎么知道自己爱喝橙汁呢?因为在丽兹自己打翻了它吗?
他一直在观察自己吗?
那杯子,女孩当然没有去接。
橙汁的甜腻香气在两人间弥漫,混合着档案袋上墨水的味道。
“别紧张。”男人翻开档案,钢笔在纸面上轻轻敲击,“只是例行公事。”他的笔尖停在一张照片上,那是她在圣马丁街小诊所给老人诊断的画面。
而这一边的女孩自然是看不见他的动作的,她乖乖巧巧地把证件平铺在桌面上。
棕发男人只随意瞟了眼眼前那张医师资格证,视线就又移到了她的手上,指甲修剪得圆润又干净,标准医生的手,很白很小,在华沙的欢迎舞会上他可是握着跳过一支舞的。
可偏偏,他就觉得这手,除了能拿手术刀和听诊器,还能干点其他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