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你在哪？”

&esp;&esp;“学校。”

&esp;&esp;李承晖松了一口气。

&esp;&esp;“这个点，不用上晚自习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溜出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为什么逃晚自习，心情不好？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李照眠见对方不搭腔，继续补充道：“因为你没回我的微信。我知道你看了。”

&esp;&esp;李承晖攥着手机的手更用力了些。“我没什么要对你解释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&esp;&esp;“什么意思？”李承晖低低笑了一声。“你是什么意思？李照眠？你查我的岗？你是我什么人？”

&esp;&esp;李照眠的心口蓦然一痛，像塞进去一台绞肉机，锋利的刀片旋转不停，漫天鲜红的血肉里，她摸到了自己的眼泪。

&esp;&esp;他不再喊眠眠，也不再喊宝贝，他似乎下定了决心，要把他们的关系限制在亲情之内。甚至如有必要，大可以再冷漠再无情一些。

&esp;&esp;她开口的时候，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：“你不是说，你会想我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想又怎么样？”他苦笑，思念这场疾病，顺着血脉感染他，要他混身溃烂，夜不能寐，更要他病入膏肓，无可救药。或许是他的神智终于被疾病侵蚀，他的语气终于软下来，甚至有些可怜：“眠眠，不要这样——我们过年就会再见了，好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李承晖，你真的是个骗子……”李照眠用尽力气吼出这一句。

&esp;&esp;她一边用力地按着自己的眼睛防止眼泪继续流出，一边对着电话那头控诉着：“当年你就骗我要去买冰淇淋，现在你还骗我……我讨厌你，我最讨厌你了，我不要跟你再见，我过年也不会回去的，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！你满意了吗！”

&esp;&esp;李照眠真是个庸医啊，李承晖这样想。拿她的眼泪，她的愤怒，她的委屈和胡言乱语，在他的患处一顿蹂躏。饱受痛楚的病患红着眼，想再说点什么，屏幕上早已显示通话结束。

&esp;&esp;他没有冲动到再立刻打回去。

&esp;&esp;后来的李承晖觉得，或许人生的可悲之处就在于他缺少一些为情而来的冲动。

&esp;&esp;李照眠坐着哭了一会儿，直到风又重新刮起，树叶重新开始沙沙作响，好心的班主任拍拍她的肩膀，问她是不是因为这次数学小测只考了120分而难过。

&esp;&esp;“120分也不错了，毕竟这次卷子出得有点难。”班主任善解人意道。

&esp;&esp;李照眠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，哭得更伤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