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把他约在小区绿化带。枯黄的草坪上,她不断张望四周,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两张纸币时,手指在发抖。&ot;你继父他&ot;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。那点钱甚至不够买一盒像样的止咳药。
当奶奶从褪色的红布里取出那枚金戒指时,老人粗糙的手指一直在颤。那是她结婚时唯一的嫁妆。&ot;傻孩子,奶奶用不着这些。&ot;她笑着说,眼角的皱纹却更深了。
邻居王婶借钱时怜悯的眼神,班主任催缴学费时的叹息,还有奶奶半夜压抑的咳嗽声——所有这些都化作锋利的碎片,深深扎进少年的心里,比扇他耳光还疼。从那天起,少年邵衡的血就结成了冰,又烧成了火。
灵堂里那口厚重的柏木棺材是盛怀安连夜打造的。十六岁的少年攥着孝布站在棺椆前,单薄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。他盯着棺木上未干的桐油发呆,那黄澄澄的油光里晃着奶奶生前给他纳的最后一双千层底。
盛夏此刻正蜷在飘窗的羊毛毯里,屋外的曼珠沙华被风吹进来,落在她刚拆封的相册上。照片里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被爷爷举在肩头,背后是迪士尼的烟花。她突然想起昨夜邵衡在厨房煨汤的模样,那人围着格格不入的碎花围裙,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。
顶流明星的公寓藏着间从不示人的小厨房。盛夏有次撞见邵衡对着灶火发呆,蓝焰舔着砂锅底,他左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的疤——是十二岁那年寒冬,被酗酒的父亲用烟头烫的。如今这人切土豆丝依旧习惯性用指节抵着刀背,是当年在饭馆打工落下的毛病。
他们现在共用的衣帽间里,邵衡那侧总整齐码着叁排毛绒拖鞋。盛夏第一次发现时笑得直不起腰,直到被他用羊绒围巾裹着抱到料理台上。男人带着糖醋排骨的香气吻她耳垂:&ot;家里总该有客人的备用拖鞋。&ot;话音落在她锁骨,烫出一片绯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