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桂华打量着亓越阳。
其实她从第一眼起,就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。
莫名的,如果是他,她会愿意对他吐露一些秘密。
王桂华说:“说起来,你们到这里的目的,不是这个吧?”
她笑了,很端庄和蔼,“你们这样的人,我见过很多次。”
“所以,”她说,“你为什么要对投龙简那么关注呢?”
“你应该往山里走。”
她似有所指:“投龙简,选了谁,为什么,该怎么死。这些都与你无关。不对么。”
亓越阳沉默。
也许确实是这样,按照常理,这个时候他应该跟着赵天华他们进山。
昨晚见到的墓穴,就是他们必须去的地方,关乎着一切的终结。
但是亓越阳说:“我看见了。”
投龙简仪式上,第四个名字。
村长只是看了一眼,就放下了最后那张纸条。
然后他很轻很快地,往林一岚的方向一瞥。
林一岚一僵。
他们心照不宣地传递了某个决定,确认和被确认的人都没有想告知亓越阳。
但是有时候,当你很在意一个人。
你总是会发现她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情绪。
你总是会注意到她安静之后,隐隐的焦躁。
你总是会察觉她感到不安,哪怕只是幻觉一样的、转瞬即逝的预感。
也不敢去赌,这一切是否仅仅只会是自己的错觉。
王桂华的笑顿住。
亓越阳继续说:“我想救她。”
“我不知道山、水、土简之后,会是什么,”他说,“但是我想救她。”
想证明这一切只是某些人设下的圈套。
想证明神鬼之说根本不成立,所谓的祭祀与牺牲都是可以被逆转的结局。
王桂华说:“接下来,她会出嫁。”
“和其他女孩一样,”她又插入新的香,“嫁给山神。”
亓越阳记得,崩溃的陶富曾经对姐姐脱口而出:你又不一定会死!
“其他女孩,不一定会死。”
“如果山神看不上她们,她们会好好地回来。”
“但是,一岚,不行。”
王桂华喃喃道:“她是被选中的,她是必须去的那个。”
烟火散漫。
发丝花白的老人,像是终于支撑不住,佝偻着,在神像前,轻声对他吐露了一桩往事。
这是投龙简的第一百六十六年。
在一百多年前,陶家村依然是陶家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