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糕买好了,和打包盒里的烤鱼一起放在桌子上,淼帮渊洗漱,把牙刷放进她的嘴里刷了刷,打了盆温水给她擦了脸,再把她的鞋袜脱去放到热水里泡脚。
渊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,腰下面垫着一个枕头,其实一路上已经醒了不少,她现在只是闭着眼睛装睡着。
卧室的门没关,可以看见厨房里正在燃烧的灶台,橘黄的火光在跳动,哥哥的一半人影都在火光之中。他坐着,没出声,拿了一包碎的旺旺雪饼,捻起一小块塞进嘴里,然后低着头和只小老鼠一样嚼。火烧得旺旺的,哔哩啪啦,是干柴断裂的声音。一袋吃完淼起身过来帮她把脚擦干,塞到被子里,再把水倒掉。
现在不算太晚,往常这个时间渊还在上晚自习。明天就是除夕夜了,她想。那条烤鱼还没来得及吃,也不知道明天还脆不脆,她倒是吃不出鱼是活鱼还是死鱼,就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天的下午一样。
她幼儿园没上几年,一年还是两年她也忘了,反正父母出去打工那年她就没上幼儿园了。每天都在院子里等哥哥小学放学,坐在跛脚的板凳上,拿一张高一点的凳子当桌子画画。她的想象力是贫瘠的,只能画出房子,太阳,云,还有挡在面前的大山。只要等到日头偏西,哥哥就回来了,她真的好想哥哥。
以前只要等一会儿,后来越等越久,等到所有村里的小孩拿着辣条从家门前跑过,等到天都变成了红色。她想要埋怨他,他根本不知道在一个小孩的心里,等待一整天有多漫长。
她不想原谅他了,她最讨厌等待。
淼还是回来了,拿着一条不长不短长的鱼,他浑身都湿透了,站在门口:“周周,开一下门。”拔去门栓,把门推开,浑身一股子水味。水是有味道的,生水,开水,河水都是有味道的。看见哥哥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,她很殷勤地把他的提到了房间里,把他的作业拿出来摆好,把自己用断的笔摆在他的笔盒旁边,让哥哥写作业的时候帮她削。